【散文作品】茅山会船/赵娟（江苏）

文/赵娟（江苏）

——记兴化市茅山村会船活动

“梨花风起正清明，游子寻春半出城。”

每当清明节到来，除了祭祀，你还会想起什么呢？

在我的印象中最有诗意的活动莫过于约上三五好友到田间地头走走，或垂钓或纸鸢，感受大自然的馈赠以及这万物复苏后的桃红柳绿，樱花如云。

今天我和如嫣、孩子们一起驱车前往位于兴化市的茅山镇，据说茅山是一个文化古镇拥有悠久的文化历史和人文文化。

会船，就是最具代表性的文化活动之一。

据说每年的清明节在茅山镇都会有民间自行组织的会船活动。

兴化地处江淮之间，属于里下河地区腹地。河网密布，民众依水而居。

早在五、六十年代，这里的水上交通十分发达，于是船便成了老百姓出门办事的主要交通工具。

清明前夕听如嫣跟我说，在她的家乡—茅山镇，每年都会举办会船活动，于是便很向往。

说实话，现在的孩子放假除了那永远也写不完的作业，就是打游戏玩手机，户外活动、亲子活动少之又少。

如今听说在家门口就有这样的活动，我并积极推荐孩子们前来参观。因为这样的活动平时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，今天能到现场观看，感受肯定会有所不同。

所谓“读万卷书，不如行万里路”任何一项书上看到的内容，都不如亲身体会，身临其境来的畅快。

所以一大早我们便驱车前往，在导航系统下，我们一路哼着小曲儿聊着家长里短，很快便到了茅山镇附近。

在导航提示还剩2公里左右的路段，就发现公路两侧已停满了私家车，这时如嫣突然问我是不是快要到了？为什么道路两边停了这么多车？

我想，妈呀！如果这些车都是过来看会船活动，那得多少人啊？于是我们便放慢了车速准备找个人问一下情况，起初我以为会船活动，是兴化的某一个景区活动，后来才知道这是村民们自行组织起来的。

据当地老人回忆说：茅山会船活动最早起源于明清时期，距今已经有几百年历史。

虽然中途因种种原因偶有中断，但近年来随着古文化的兴起，在当地政府和村民的共同努力下茅山镇一年一度的会船活动，都会在清明节当天举行。

在一个叫“茅山村（茅二）的地方停好车后，随着人流向西步行至一个红绿灯路口，两侧的交警大概有七八个人，正挥汗如雨地指挥着交通并指引前来参观会船活动的人群。

前来参观的人可真多啊，他们有的三五成群，有的两两成对，有大人把小孩坐在肩头向前走的，也有挽着老人边走边聊的。

通向茅山镇的道路两侧摆满了各类小吃摊贩，什么羊肉串，驴打滚，拇指汤包，还有当地的特色小吃—茅山馄饨。

这回我也算知道了，为什么孩子们在家不肯吃早饭。原来他们早就算好了来大吃一顿，品尝一下当地的美食。

就这样一路走走、吃吃、说说、闹闹不会儿就走到了一座桥上。转头一看，原来会船活动就在桥下的河面上举行。

只见河面十分宽阔，至少有两三百米，河中央一条金色巨龙随风飞扬，龙鳞闪烁，龙头高昂，双目炯炯如炬，鼓声激荡，振奋人心。“ 哎嘿、哎嘿，哎嘿嘿吆……”旋律高亢激越，节奏强弱分明的茅山号子唱出了劳动人民的心声，也唱出了茅山的地方特色。

河两岸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有的在直播会船现状，也有的在拍照留念，还有七八个航拍在河面上飞行，感觉比过年还热闹。

前来参观的有四里八乡的村民，也有平时在外创业的游子；有应邀前来的亲朋好友，也有眉目传情的适婚男女。

有抱在怀里的咿呀学语的婴儿，也有步履蹒跚的老人。

他们有的站在河道两岸的栏杆边，也有坐在板凳上，还有爬上树的。前来参观的人啊把整个河道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是水泄不通。

我和如嫣拉着孩子们的手走了许久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立足之地，终于可以好好观摩一番。

放眼看去河面上，至少有百十余条船。

按结构划分可以分为“龙舟”和“农舟”，龙舟自然就是我们平时常见的那一种木质有龙首、龙腹和龙尾巴的那种。一般长约7到8米，宽1米左右。可以承载15到20人。

“农舟”就是村民平时用于农耕的水泥船改造而成。长12到15米，宽两米左右，可承载30人。

不管是木质的龙舟还是水泥的农舟，每艘船上都有队旗，代表着他们是那个村的。他们服装统一，动作敏捷，在鼓声、号子声的节奏中，每一艘船从眼前经过都如同蛟龙出海般疾驰如电。

快看白马队的龙舟正向我们驶来！他们身穿红色T恤，头戴鸭舌帽。只见鼓手站在船头接近龙首的地方扎着马步，手臂快速而有节奏重击着鼓面。

而龙舟上的划手们，身体随着鼓点的节奏前后起伏，也正是这样的起伏带动着他们的手臂挥动着木浆，抡动间带起银链似的水珠，发出“哗啦啦”的潺潺水流声十分悦耳。

不一会儿鼓点渐密，龙舟忽作惊鸿踏浪之势，十四支船桨齐唰唰地伸入水面三寸，桨叶翻飞处激起的浪花在船舷两侧开成双翼般的弧形。

赤金龙舟在瞬间便提了速。只见船首高高翘起，龙须自由舞动，一时间竟让人有些恍惚“翩若惊鸿，宛如游龙”想必就是眼前的景象吧。

不远处传来 “么哦么哦么，呵呵哦……”歌声划破天际，定晴看去正是西边驶来的何家队农舟，他们个个头戴白色鸭舌帽，身穿粉色Polo衫，白色运动休闲裤小腿处都用白色的绑带紧紧缠绕。

整齐划一的分成两列，像庄严的哨兵站立在农舟两侧。

而他们手中的青篙杆犹如士兵手中的钢枪一般，在阳光的照耀下是这样的威武雄壮。

仔细观察后才发现左侧前排第一位小伙的歌声就是他们的号角，“么哦么哦么，呵呵哦……”

随在领头的号声三十支青篙杆沿着船帮“咚”的一声插入河床，小伙们赤裸裸的胳膊泛着古铜色的油光显得肌肉是那么的紧实有力，脊椎如拉满的弓弦向后仰去，凸起的肩胛骨将polo衫微微挑起犹如一座座山峰，这便是群众的力量。

这股力量顺着船帮子直到篙头再迅速拔起，整条船已如那水底的鱼儿一般穿出了三丈开外，只留下螺旋状的水纹在河面上缓缓舒展，这画面堪比任何一幅世界名画。

哎呀，有人落水啦！在飞驰的朱家队农舟上有位小伙不慎跌入水中。

只见他一个抡手就搭上了前面龙舟的尾翼，也正是由于这突如其来的外力，使得龙舟一时间失去了平衡一船人都翻落进了河水里，引得所有人先是倒吸了一口气，随即又哄笑开来。

看似比赛又非比赛，队与 队之间少了速度上的争分夺秒，却多了许多相互关心彼此爱护之情。虽然河水有些冰凉，但人们的心却是热的，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无比幸福的笑容。

“妈妈，竞渡啥时候开始啊？”这是女儿问起我来，由于是第一次来参观，所以我也不清楚。询问了当地人才知道他们没有竞渡，只有参与。

先前我还不太明白为什么活动是这样安排，后来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才有所领悟。

原来会船活动重在参与，没有输赢。我仔细斟酌一番才明白，这样的活动方式真的很好。没有了输赢就没有功利心，人人都可以参加，活动宗旨在于人人参与。

广大村民在参与的过程中得到了锻炼，从而强健体魄，村民在去训练中相互交流、磨合，彼此团结，团队有了凝聚力。

增进了村民之间的感情，在这里没有性别歧视，没有年龄限制，只要你划的起浆，撑得开篙，你就可以参与其中。

绕开河道有一处大院显得格外安静，青砖堆砌而成的围墙仿佛正在诉说着茅山的百年历史。

门头上赫然写着“茅山大院”四个大字，走进院子便是各类文艺演出。

正前方舞台上表演的是茅山号子，唱的是啥我也听不明白，只是觉得歌声嘹亮，音域很宽，听的人心里格外的敞亮，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旋律一起哼唱。

院子的左右两侧是打莲枪，相传这种艺术表演形式源于宋朝，兴于明清。

是一种非常简朴而欢快的民间艺术表演，与主舞台上的茅山号子相得益彰，引的台下观众掌声不断。

走出大院便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自建别墅区，虽说是农村，但房屋建筑一看就知道是经过整体规划布局的，屋舍之间的间距无论从采光或自驾车出行都很合理。

因为会船的缘故，古镇大大小小的街道都彩旗飘飘，新农村建设的标语也随处可见。

最后，我和如嫣一同约定明年的清明陪同各自的父母一同前来参观。

“垒土成垛，择高向上”号子、会船、祭祀相结合的新农村主题活动，将会在茅山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。

（图片由作者提供）